电动小笨瓜

【关周】我们都是互相拯救的怪物（上）

*设定:19岁周巡穿越

*梗源:关周镇圈文——《周巡独白》（A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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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岁的周巡对于自己会死在啤酒和烟头上这件事情，坚信无比。

如果不是明天或者后天，也是迟早的事。

周巡每天都在用酒精和烟草麻痹自己。

有什么事情能比理想被血淋淋的现实狠狠揉碎了一样让人绝望呢？

大概没有。

这不是周巡想象中的人生，他期待着从警校毕业之后，能大展身手。他要把所有的罪犯都要一网打尽，他要让所有人都能杀人偿命，他想行走在光芒之下，把社会的所有黑暗一片片照明。

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

当探员的日子不算长，但他见了无耻逃窜的杀人犯还在逍遥法外，见过杀人犯的律师在法庭上"义正言辞"，见了有人脸不红心不跳的坐着为证，见了痛失女儿的白发父母悲痛欲绝地跪在法庭大门，两眼无神，没有嘶吼，没有哭喊，甚至就像没有呼吸。

周巡知道，那是真正的悲伤，因为所有无法愈合的痛，都是无声的。

他打了人——嫌疑犯，嫌疑犯请来的律师，西部队来的探员，收钱作伪证的证人，甚至还有去赶两位老人的大门保安。

被暂时停了职，周巡又把自己喝断了片，他已经习惯了第二天醒来之后还要反应五分钟自己究竟在哪里。

比如说河边的长椅上，街边的马路上，拐弯处的烧烤摊，亦或是酒吧的高脚凳。

今天清晨，他却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的灰色皮质沙发上——客厅不大，但很温暖，装修简约，一个尺寸略大的鱼缸很是显眼，里面却只养了一条鱼，慢慢悠悠的游，像是一个大型清道夫。

这是醉倒在街边被哪个好心人捡了回来？还是昨天意乱情迷和谁哪个失足少女上了床？

周巡立马排除了后者，他不喜欢女性，也不喜欢男性。其实是他不喜欢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五分钟后，周巡失望地发现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这次的断片，好像比以往更严重。

客厅里静悄悄的，从一个房间门里传来了微弱的呼吸声，周巡在拧开房门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会。打扰一个陌生人睡觉实在是有点过意不去，但是周巡只想向他道个谢，然后立马走人。

悄悄透了个门缝看进去，床上的被子里露出了两个脑袋，一个是短发，另一个把头完全埋在了旁边人的怀里，只隐隐约约看到了一撮微卷的刘海。

两个人睡得很是安稳，连呼吸的频率都几乎保持了一致——看样子像是这里的男主人和女主人。

周巡实在是不想破坏这份对他而言难得的宁静，直接离开这里吧，反正也没有人会在乎。

关上房门之前，周巡做了一件自我为是的好事：他把手伸到了开关面前——啪，关了灯。

清晨的阳光透着温暖，代替着灯光照亮了整个卧室。

关宏峰皱起了眉头，虽然说在周巡的帮助下他已经克服了百分之七十多的心理障碍，但是他依旧对灯光的改变十分敏感，即使是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下。

保险起见，他们睡觉时仍没有关灯。

他半眯着一只眼睛，看着门口的身影——周巡大清早就要开始和自己进行"克服黑暗恐惧症"的训练，关宏峰迷迷糊糊地对着门口说了一句，"我说老周，昨天折腾到那么晚，你不累我还累呢。"

说完，他还下意识的紧了紧怀里的人，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毛。

感受到怀里的人缓缓蹭了蹭他表示回应，关宏峰想着原来周巡昨晚也是真的累了，他下次一定要克制一下自己。

但是好像…哪里不对的样子？

猛然间，关宏峰睁大了双眼，他突然坐了起来，目瞪口呆地看向门口的人——除了他的寸头和穿着像是不知道是从哪个古董淘来的衣服，他简直和周巡长得一模一样。

"关宏峰！一大早上你犯什么神经！！"还在睡梦中的周巡不满地翻了一个身，他在梦里还是19岁，正在和年轻的关老师接着一个黏黏糊糊的吻，现在谁要是打断他，罪无可恕。

"老周…"关宏峰和门口的人对上了眼神，他好像因为打扰了自己睡觉而有些窘迫，可关宏峰实在是不敢相信——居然有一个人长得这么像周巡！

而且还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家里。

他赶紧怼了怼把自己裹在被子里的周巡，让他确认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老关你行行好，早上你就别折腾我了，现在腰还疼呢。"周巡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想还是梦里的关老师温柔，他刚才还给自己喂了一口粥。

"周巡！"关宏峰知道周巡喜欢赖床，无奈之中加大了嗓门。

"在！"两个别无二致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从被子里传来，闷闷的，带着一点不太清醒又宠溺的无奈；另一个来自门口，试探性的，带着突然被陌生人认出来的震惊和不安。

床上的周巡觉得自己的声音绕过了被子之后，居然莫名其妙地大了很多。他痴痴地用双手捂着被子，把头埋得更深些，"哈哈老关，我突然发现咱们家的被子有音量加成作用啊…"

没有等到刚才的音量加成，周巡晃了晃神，突然清醒了很多，哪里不对？

这种诡异的感觉？

他终于舍得把自己从被子里拽起来，用胳膊拄着自己，顺着关宏峰的目光看向了门口…

"艹！"床上的周巡看着一张和自己别无二致却很年轻的脸，怀疑自己的梦还没有醒，骂出声来。

"艹！"还呆立在门口的19岁周巡看着从被子里冒出头的居然是自己，他严重怀疑昨天晚上喝的是假酒，不然不会现在也没有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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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便于各位看官区分，19岁周巡称呼为"周巡"，35岁周巡称呼为"老周"）

十分钟后，19岁的周巡坐在沙发上，背挺得笔直，双手不知道要往哪放，最后干脆老老实实地放在膝盖上。

对面坐着两个神情严肃的人——40岁的关宏峰以及35岁的自己。

他怎么能不认得关宏峰，当年长丰分居一半的庆功会都是为他而开的，整个公安系统上上下下都认得这张脸，周巡也不例外。

只不过和经常出现在宣传板上的照片不同——关宏峰的脸上多了一条可怖的伤疤。

而且还胖了。

要不是关宏峰给自己看了今早的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再三证明今天是2017年，他打死都不会相信自己穿越到了15年以后。

关宏峰在之前的五分钟内，把年轻的周巡上上下下不知道扫视了多少遍，如果不是自己对老周的家庭史了如指掌，他肯定会一口咬定这是老周的孪生弟弟。

这相似度，可以和自己与关宏宇的相似度媲美了。

老周抱着膀翘着二郎腿，他的重点放在了周巡的一身衣服上——格子衫西服裤，最让他受不了的是这孩子居然把衬衫掖到了裤子里！"这简直丑爆了，以前的我审美怎么这么差劲？"

老周有点接受不了，他一直以为年轻的自己是一回头就能迷倒一片的帅哥，至少在学校是这样。

三个人就这么互相盯着，周巡觉得如果自己是一张纸，肯定会被两个人聚焦的目光烧穿。

他决定主动打破这场尴尬，周巡清了清嗓子，他看向了35岁的自己，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坐在对面的关周二人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也想不出来什么开场白，还好周巡主动开口了。

"那个…请问…我居然喜欢男人？"清晨两人的亲密举止被周巡一览无余，他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喜好居然是男性？

这第一个问题，还真是犀利。

老周有些无奈的看向老关，叹了一口气，他也一直以为自己的取向是女性，不过那是在遇到关宏峰之前的事情了。"是，但是我不确定在你的时间线里，你会怎么样。"

"在我的世界里，我还没有遇见关宏峰。而且，我不喜欢这号人。"虽然"这号人"的典型代表关宏峰就坐在对面，但是周巡还是说出了口。他认为关宏峰就像是小学课本里警民一家亲的警察，这张正直的脸最适合被表彰在各大机关的荣誉墙上。

老周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确实，他以前就是这么想的。然而在之后的日子里，周巡变成了经常在荣誉墙上出现的那个人——这绝大多数归功于关宏峰对自己毫无保留的倾囊相授，他不能否认。

"那看来我们两个世界的时间线是吻合的，只不过我们的比你们早了15年。"关宏峰推算了一下时间，其实他也不敢确定那个世界的事情发展，毕竟周巡还没有遇到年轻的自己。

"我可以再问个问题吗？"周巡搓了搓手，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不是他天生拘谨，只是因为对面两位的气场实在是强大，他有一种在审讯室里严刑逼供的感觉。

"说。"老周挑了挑眉，周巡所有的不安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心想小子还是太嫩。所以他用手拍了拍关宏峰的腿，别让他一直皱着眉。

"我是上面的那个吗？"周巡为了让自己表达的更清楚些，一只手握拳圈成了一个空心圈，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放在左手的圈里，进进出出。

关宏峰终于没绷住脸，"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他看向旁边捂着额头不想说话的老周，"嗯，他确实是下面的那个，虽然曾经试图反攻，却被自己及时制止了。"

他心里是这么想，可话不能这么说，他可不能让老周在曾经的自己面前失了面子，他更不想让年轻的周巡听到这个信息之后怀疑人生。

"很抱歉，虽然不是，但那样会更爽，你懂的。你之后学会了享受人生。"关宏峰措了措辞，这样说不知道周巡会不会接受。

"哦？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还是黄河向西流了，我居然学会了享受人生？"果不其然，周巡把重点放在了"享受"上，因为对他而言，身边没有任何事情有享受二字可言。

如果硬说有，那就只能是酒香和烟草香。

老周看着周巡又恢复了一张不吊全世界的脸，恨不得一脚踹上去。他突然很感谢老关执意把自己要到身边，就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要换成是自己，他会马上把周巡革了职。

"别废话，你昨天晚上到底干了什么才会来到这？"老周不是一个没有耐心的人，他现在看着周巡如此颓废，只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干了什么你心里没数？"看着关宏峰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压迫性，周巡大咧咧地把腿放在了茶几上。

"你再说一遍？"老周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支在了桌面上，如果不是关宏峰拍着他的手背让他息怒，他一拳早就上去了。

"没干什么，打了几个人，喝了几瓶酒而已。"周巡看见气势全开一模一样的脸，脖子一梗，打算硬碰硬。

"打了人还说没干什么！"老周怒气值蓄满了，啪的一声拍了一下桌子，"你还想干什么！抢劫杀人吗！"

周巡一听这话，也怒了，他腾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对着老周吼道，"你可别忘了，咱俩是一个人！至于我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不会忘了吧！我只是重复着你的生活轨迹而已，如果说现在的你'改邪归正'之后，用一副圣人高高在上的样子反过来教育我，对不起！我不接受！"

说完，他还被自己的一大长串句子喊缺了氧，微微喘息着。

关宏峰看着梗着脖子的周巡，摇了摇头，这种感觉，仿佛让他回到了十年前——那时候他和周巡，经常因为一件事情针锋相对，谁都不肯后退一步。关宏峰是在坚持着自己的原则，而周巡，即使做错了，也要守护着自己的自尊。

他也站起了身，身高压制，他比周巡高上一头。

"你现在…"关宏峰要说什么，周巡表示洗耳恭听，但是他还是要反击。

"饿了吗？你要是饿了我去做饭。"让周巡意料不到的是，关宏峰轻轻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老周了然，关宏峰一直对自己无限的包容和温柔，无论是现在的自己，还是以前的自己，始终没有变过。

关宏峰似乎找到了暂时安抚周巡的最佳方法——吃。

"有点。"周巡一下子泄了气，坐在了沙发上，隔夜啤酒带来的饱腹感全散了，只剩下空空的肚子，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周巡根本没有意识到肚子已经在咕咕叫表示抗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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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准备的短暂，吃得却十分漫长。

周巡看到未来的自己给关宏峰不停夹着菜，不可置信的问道，"我什么时候这么会照顾人了？"

老周对周巡的气全消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曾经的自己，如果关宏峰都能对这样的周巡如此宽容，那他何尝不能呢？他现在对于周巡，完全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了。

"也许在你遇到老关之后吧。"老周向周巡意味不明地眨了一下眼睛，给周巡夹了一片香喷喷的五花肉，他知道，周巡肯定爱吃。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周巡看向了关宏峰，他没打算和关宏峰真得来一段什么关系，他只是有些好奇，他经常把自己装在厚厚的壳里，居然真的有人会让自己主动敞开心扉。

那还真是神奇。

"也许是半年后也许是下周也许是明天，说不准。"关宏峰喝了一口汤，老周特意给他熬的，说是能静气凝神，对治疗黑暗恐惧症有好处。

"那我万一错过了你，怎么办？"周巡突然有些期待遇见年轻的关宏峰。

"你就记得，带着一条丑得惊世骇俗的紫色围巾的那个人，就是他，肯定错不了。"老周把"紫色围巾"着重强调了一下，关宏峰的一口汤差点没呛到嗓子眼里。

"哦…记住了…丑，紫色，围巾。"周巡撇了一眼挂在客厅的几条围巾，黑色灰色深蓝色的，看起来很暖和，也不是特别丑。其中有一条还秀了一座山峰，做工十分精致，像是大商场里的工艺品。

老周举着筷子在周巡眼前晃了晃，"你不用看那个，我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老关从奇怪的审美里拉出来，现在的围巾都是我严格把守的，所以才没那么丑。"

周巡终于笑了，眉毛弯弯的。

"啧，你看，终于舍得笑了。这样就对了，别成天一副苦大仇深的脸。"老周觉得自己一手拿着糖果一手拿着玩具，在哄幼儿园的小孩子。

周巡觉得心里很暖，他好久没有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也好久没有如此静下心来和别人聊天。他和对面的两人就像是许久没有重逢的好友，聊得不亦乐乎。

"我不想继续当探员了。"周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两位自己的选择，虽然很破坏现在其乐融融的气氛。

可是老周好像并在不意，关宏峰更是意料之中的样子，看来这话，周巡在之后和关宏峰重复很多遍了。

"我知道，这个想法直到你跟了我做手下的几年里，也一直没有变过。"关宏峰收拾着碗筷，回应道。

"那我为什么还当了长丰支队的队长？"周巡不解。

"因为你改变了想法，你不再怨天尤人不再暴力行事，总而言之，你长脑子了。"老周调侃着他。

"因为你身边有关宏峰。"老周没有说出这句话，他想让周巡回去之后，自己体会。

"啊？我现在也有脑子啊。"周巡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呆呆地说。

关宏峰看见老周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能被他开玩笑的人，有点不忍心打断，"今天周末，支队放假，咱们是不是准备干点什么？"

"走，逛街！"老周打了个响指，他拎了拎周巡身上红蓝配的格子衣服，这身复古的打扮，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关宏峰点了点头，这个提议不错，他不想继续给年轻的周巡做上一整天的心理辅导。

毕竟，年轻的周巡还是需要年轻的关宏峰来拯救。

周巡会遇到自己，关宏峰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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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互相拯救

互相的～